重 逢

文/淘乐

  原想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了,可偏偏又相逢了,相逢在这秋风瑟瑟、万木凋零的深秋。没想到世界竟会这么小,在这茫茫的人海里会与你重逢,重逢在这阴雨绵绵、苍凉凄楚的季节。
忧郁的阳光,呼呼的北风,又一次无情地伤害着我。能说些什么呢?这些年你还好吗?生活的怎么样?我该向你道歉——我不该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……这些苍白的解释,无疑又是痛苦和辛酸的导火索。

  “这些年你一直生活在这里?”还是你首先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默和凝视。“你不会一直在这里开滴滴吧?”我勉强地苦笑着微微点点头,算是对你的回答。看得出你本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,怎奈湿润的眼睛暴露了你同样痛苦的内心。“对不起,当年我不是故意躲你的。”我慌忙说道:“后来我想给你写信,可事情又有了变化……”我的声音后来连自己都听不到了。细心的你还是觉察到了我的掩饰,轻轻地叹了口气说:“过去的都过去了,我从来都没有怨恨过你。”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,可你为什么不恨我,不骂我呢?或许这样,我的内心会好受一些。我清楚地知道,这句话里不知隐藏着你多少凄凉、悲伤的情怀。
“我陪着女儿到这里参加比赛,顺便回来找找老同学。”我知道时间只是淡漠了青春的记忆,而不是那份纯真的情感。一个原本已经渐渐远去的梦仿佛一下子又回来了……

  在那个秋高气爽的夜晚,那是你北上求学的前夜,圆圆的月亮挂在碧蓝碧蓝的夜空,是那样幽静,那样安详,月光清凉如水,洒向大地,泻满田野。我们手牵手走向小河边,走在月光里,淡淡的桂花香悠悠地飘来,沁人心脾,远处传来了蟋蟀此起彼伏的叫声,犹如奏响了一首动听的小夜曲。来到小木桥,我们伏在桥栏上,默默地凝视着缓缓流淌的河水,月亮在河水里顽皮地眨着眼睛给我们作伴。“蓝桥相会的典故,有一个尾生抱柱的故事你听过吗?”你打破这宁静的夜晚轻声说。你最后讲到山洪倾泻而下,尾生死死抱着桥柱不肯松手,被无情的大水吞没,蓝玉姑娘赶到后,看到挂在柱子上的长衫,知道心上人已随水而去,她悲痛欲绝,毅然跳进滚滚的蓝河水中。你的双眼虽噙满泪水,精美图集 (19)但却透出坚毅的神情,是羡慕,也是敬佩。我们紧紧地相拥在一起,让这潺潺的河水、幽幽的小木桥见证我们的海誓山盟。
那年冬天我走进了军营,开始了我的军旅生涯。谁也没有想到,就在我信心满满,准备报考军校的时候,一场惨烈的地震发生了,灾情就是命令,时间就是生命,我和战友们冲到了抗震救灾的最前线,在瓦砾遍地的废墟上,践行着人民子弟兵的誓言。后来在余震中我身负重伤,躺在医院里,多少次想给你写信,但都不知从何写起,我始终都不想把自己落下残疾的消息告诉你,不忍去撕裂你那颗纯真、善良的心……

   谁知,如今我们又相逢了,过去的已经过去了,可我怎么能忘记过去的岁月?我承认还会时不时想起你,还会想起那河上的小木桥……但我不能告诉你,这将是我心里永远的梦。我只有心里默默地感谢,谢谢你曾经出现在我的世界里,带给我那么多欢乐。有一种爱叫做放手,或许这辈子能遇见就是我们最大的缘分。

  我什么也没有说,你也什么都没有问,凛冽的寒风中,你要走了,我也要启程,你我从哪里来,又往哪里去,你没有说,我也没有告诉你……